这个周末（10月30日），我从北京雷动天下的繁忙排练中抽身而出，匆匆赶返香港逗留了一天，目的便是观看广东现代舞团在「新视野艺术节」中演出由潘少辉编导的《月亮光光》。虽然潘少辉是《月亮光光》的编导，可是整个节目的创作班底阵容雄厚，包括作曲的邓乐妍、设计布景和灯光的李卫民、设计录像的丁裕轩、设计服装的张月娥，还有制作人凌威廉（William Lane）和在凌威廉带领下演出的香港创乐团等。其中凌威廉虽然是澳大利亚人，可是在香港生活多年，已经是个‘香港通’；至于其他合作者，平时散居工作于不同地域，可同样是土生土长的香港人，同气连枝，使整个《月亮光光》出奇地有种浓郁的香港味道。

现场所见，《月亮光光》深受香港的观众喜爱，不但是因为舞剧的题材来自香港八十年代的‘僵尸’类型电影，能够引起香港人的一份集体回忆，更是因为舞剧水乳交融地混合了舞蹈、戏剧、现场音乐、装置艺术和多媒体录像等手段，呈现一种大胆创新的舞台效果，正是「新视野艺术节」中追求的那种让人耳目一新的表演形式。在星期六的‘演后艺人谈’环节中，一位外国观众被舞台上既凄怨又幽默的气氛打动，又被节目中崭新出奇的创作手法所震惊，所以他虽然不了解香港的‘僵尸’类型电影，却兴致勃勃地留下参与讨论，并提出了他的许多想法。看样子，这台节目不但取悦香港观众，也是一部对外国人有着吸引力的重要作品。

我自己对《月亮光光》的感觉，因为早知潘少辉驾驭多媒体舞蹈剧场的能力，一直便对节目有很高期望，观看演出后，便只是欣喜整个制作能够达到预定的目标；没想到这次带给我惊喜的，是广东现代舞团演员们的表演。最近这几年里，广东舞者给人的印象，是动作精巧、技术到位，可是个性不强，面目甚至有点模糊；舞台上让人记住的，主要是编导刘琦、龙云娜等人作品中的灵秀内涵和流丽外观而已。

可是《月亮光光》的整体剧场效果，挖掘出演员各自的戏剧性细胞，余丽君、高晶、回广磊等这些资深舞者不用说了，在剧场内不但把肢体扭拧得淋漓尽致，而且七情上面，更要喊破喉咙大声说话，而一批新演员如曾亮、吴卉、乌宏志等亦步亦趋，不让老演员们专美。其中我认为最出彩的，有两人：万诗铭有一段演出需要近距离面对观众，大唱陈奕迅的流行歌，以他高大俊朗的外表、无比酷的造型，立刻在舞台下创造了一堆粉丝；陈谢维却把‘闷骚’进行到底，他扮演一个说故事的人，悠悠然穿插于整个演出当中，节奏掌控精致准确，其中一段跟观众的互动，要求观众把‘天师符’贴在各自的额头上，难度挺大，谢维却只用眼神、手势和表情，不说一句话，便把观众的情绪和目光牢牢抓住，真是不简单！

我和潘少辉商讨过，把《月亮光光》搬回广州，于明年7月底的「广东现代舞周」跟内地观众见面，不过却要首先解决庞大制作费的问题。因为节目除了要搭盖复杂的布景之外，还需要现场的七人乐队，连舞者算上，表演者足有二十多人。这次在香港的演出，获得香港政府主办的「新视野艺术节」支持，可以提供足够的制作条件，可是在明年的「广东现代舞周」中，如果没有广东文化厅的资助，只靠广东现代舞团独力承担制作费用的话，可能便要大幅减少舞台效果了。

不过，中国的现代舞从来就未曾获得过太多政府的支持，可也自食其力地发展下来，怎样把《月亮光光》完整地呈现在广州，便是我们下一步的挑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