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词，在艺术家身上格外纠结。“我不太喜欢谈市场这个词儿，但我会想观众。”雷动舞团艺术总监曹诚渊这样说。

不可否认，任何一个艺术形式都离不开商业支撑，“但好的商业模式必然是准确找到你的观众。观众和市场，有着微妙的差别。一提市场，似乎就要赚大钱、就要票房大卖、就要场场爆满，其实并不是这样”。曹诚渊眼中的观众，“他们不需要太多，他们可以随作品慢慢成长，他们偏爱你的表现，适合你的口味，不用妥协改变作品，不用小心翼翼去迎合。我觉得现代舞尤其如此，不谈市场，只说观众”。

        “看不懂”　现代舞绕不开的梦魇

        “中国梦·北京故事”北京市小剧场优秀剧目展演正在进行，今年入选的两部舞蹈作品格外让人关注，其中之一就是雷动天下舞团出品的《一处》。这部1小时的舞剧以记忆为主题，观照当下。温暖的意象、精巧的构思、年轻活力的创意和情怀，让很多观众印象深刻。

       回顾现代舞作品，曹诚渊常常要应对这样的尴尬，“很多观众总说‘我们看不懂’，他们总是在想：‘你要告诉我什么？’一定要看懂，不然心里会很着急，一着急，前面安静的东西就都看不见了，现代舞比较理想的欣赏状态是先别急，你可以慢慢找到里面有趣的地方。这门艺术里并没有一个‘定’的东西，每一位艺术家表达的不一样，他们真的是把自己的身体、心灵释放给观众，而你看每一位艺术家也都不一样，同一位艺术家在不同时候创作的东西也不一样，所以我觉得非常荣幸，可以透过这么多不同艺术家的眼睛更敏锐、更直接、更细腻地感受这个世界”。

       与动辄大投入的舞剧不同，其宏大繁复往往令观者震撼，现代舞的平凡简单更有动人之处，《一处》的舞台极简，角落里一把炉子上的水壶，看似熟悉又陌生，只是要让那灵光一现的时刻作用于人心需要更高超的技巧。正如知名电影人小津安二郎所说：“以余味定输赢。”“我相信《一处》可以在观众心中留下投影，这就是舞蹈的余味。”曹诚渊说。

       与曹诚渊的希冀相似，青年舞蹈家王亚彬今年带来了《梦·三则》参加小剧场剧目展演。王亚彬向北京商报记者介绍，这部作品是三段体结构的舞蹈作品，每个段落既独立，又相互关联，如同梦境散落的片段，与现实有着神秘的联系，但又不同于现实。三部作品在时空上可以叠加、错落、重调，作品间的留白将为观众留下遐想的空间。王亚彬对观众带着更多包容，“这样的结构设计，其实是为了更好地接近观众，舞蹈市场常常以大部头的舞剧面市，过于在意自己的表现，而忽视了观众的接受度。我希望观众来看这个剧时，最好能把自己的心态调得非常平静、轻松。大可不必抱着多么沉重的负担进场，也不要考虑究竟是否看得懂”。

       世界水准　并不弱的中国现代舞

       一面是国内市场“看不懂”的尴尬，一面却是国际各大艺术节的鼎力邀请。现代舞市场还真让人看不懂，颇有些墙里开花墙外香的味道。

      “提到现代舞，直观感受是舶来品，于是直觉就给出了判断，中国现代舞必然弱于世界水平，其实中国现代舞现在很出色。”曹诚渊说：“我们办的北京舞蹈双周，各国大使馆都非常重视，也都愿意资助本国舞团来中国交流。一些国际艺术节的主办方也多有这样的共识，有中国现代舞参与，艺术节才完整。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国内现代舞人才其实很多，我们在现代文化上一点都不弱。”

       在曹诚渊看来，现代舞是世界了解当代中国的一种方式，通过舞蹈，他们想了解，为什么中国今天会变成这样？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京剧和杂技，了解不到当下的中国。“总有人问我，为什么中国现代舞可以在国际上占有前列位置？这是因为许多人不了解现代舞的本质，他们以为现代舞就像其他传统舞蹈一样，有一个完美典范可以成为评比标准。我们中国的舞者出去一般都能拿金奖，但艺术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评比，这其实是对艺术的亵渎。”国际间的共识，是没有什么现代舞权威可以为现代舞排座次。现代舞强调的是每一位创作者和表演者的独特性，真正懂现代舞的观众，会凭自己的心意去喜欢或不喜欢一个作品，不会勉强去排名次。在高端艺术领域，不能用受众的多寡作为评判艺术优劣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