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们设定,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起点是上世纪发轫之后不久,那么至今,我们已经走过了一条近百年的发展之路。
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当代舞蹈艺术沐浴着时代的阳光和雨露,应和着中国的国力变迁与和平崛起,取得了不凡的成就。在中国今天的人文社会中,舞蹈艺术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就像世界各国的舞蹈艺术都具有自身的排他性质一样,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世界,也同样经历了一个高度自我的发展之路,因而走出了一条与国外各舞蹈体完全不同的道路。而当中国这一舞蹈样貌在今天的全球视野中逐渐浮出水面时,对于她的认识和把握,仍需大量的推介和一定的笔墨。
但实际上,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现实呈现,西方世界一定不会觉得很突兀。因为在许多方面,中国当代的舞蹈样貌看上去对外部世界来说都不是像想像得那样陌生。这是因为,虽然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经历了完全属于自我的发展过程,然而,在这条近百年的道路中,她却是不断地受到了来自外部世界的影响。而正是这种不断的影响,让今天的中国舞蹈艺术在保持着独特发展内因的同时,又在观念上和方法上非常地接近西方世界的舞蹈形式。今天回首这段不长又不能算短的中国当代舞蹈历史,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在不同时期的三次大规模学习外部世界经验的经历,成就了我们今天舞蹈方式的实质。
一、外部世界为当代中国舞蹈艺术带来启蒙之光。
中国舞蹈学界把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起点设定在上世纪初,有如下理由:
1、中国古代独立的舞蹈艺术形态在融入中国戏曲之后,已经难见具有独立体系及文化特征的主流舞蹈样式;
2、西方当代舞蹈开始于这个时期向中国社会渗透;在哈尔滨、上海等地外侨聚居区,已经出现了西方专业舞蹈的活动。
3、被视为第一位接触西方舞蹈的裕容龄于这个阶段先后在日本、法国学习舞蹈,并于后来在慈溪宫中表演舞蹈。[1]
总之,这个阶段是中国文化的一个转折点,新文化运动为中国的当代文化带来转机。伴随着这一转机,西方舞蹈开始在中国这块当代舞蹈的贫瘠土地上寻觅落脚点。
虽然有很多历史事件成为外国舞蹈落脚的因由,然而在这个时期中将外部世界的舞蹈介绍到中国的最重要人物,是吴晓邦和戴爱莲。
两位都是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开山鼻祖。
吴晓邦于30年代末三赴扶桑学习德国流派的现代舞;戴爱莲则在英国学习芭蕾舞和现代舞后于40年代初回到中国。两位不约而同地用他们的新舞蹈艺术在中国大地上垦荒,为这块土地带来了当代舞蹈艺术之光,同时也为日后发展呈如日中天之势的中国当代舞蹈艺术奠定了基础。
这个阶段外部舞蹈的传入,是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第一次向外看,西方的当代舞蹈形式从此开始作用于中国舞坛。秉承如此的开垦,中国当代舞蹈艺术从无到有,似婴儿啼哭般发出了第一声响亮的喊声。这次向外看,不啻完成了一次历史性的任务:中国当代舞蹈艺术获得了最初的启蒙。
值得一书的是,同是受到外部舞蹈的影响,吴晓邦和戴爱莲却都于此后终身致力于中国的民族舞蹈实践,都在努力贴近中国社会的情感和欣赏习惯,用进步的舞蹈事业为中国的进步事业作出共享。这一点,是为我们后人所尊重、缅怀和不断学习的。
二、第二次向外学习让中国舞蹈得到发展。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宣告成立。随后而来的社会主义建设工作旋即在中国大地上全面展开。刚刚起步的舞蹈艺术,同样也开始走上了发展之路。由于与前苏联的特殊关系,这个阶段的中国舞蹈艺术全面学习前苏联的发展经验,而前苏联的艺术从观念到方法都为当时和此后的中国当代舞蹈艺术打下了深深的烙印。
上世纪50年代中叶的中国舞坛,古典舞、民间舞、芭蕾舞三个舞种以三足鼎立的态势铸就着专业舞蹈领域的路基。而三个舞种均受到了前苏联舞蹈榜样的极大影响。前苏联派到中国帮助中国发展舞蹈事业的专家,成为当时中国舞蹈事业的主要智慧提供者,三种中国当代的主流舞蹈样式,均接受了前苏联舞蹈事业在观念和模式上的营养。
中国古典舞就是在这个阶段问世并成型的。然而在形成过程中,从方法论的角度借鉴了前苏联芭蕾舞的因素。直到今天,我们从中国古典舞的实践中仍可以清晰地看到这种影响在古典舞训练、以及审美层面上的遗存。
中国民间舞的发展也是在这个阶段发生了质的奠基作用,来自前苏联的莫伊谢耶夫舞蹈团同样极大地左右了中国民间舞的思路和对民间舞素材的处理方法。这种观念和手法,至今仍是中国民间舞从民间走上舞台的基本方法。
中国的芭蕾舞更不必赘言,因为她从一开始就在在前苏联专家的哺育下,从训练到创作两个角度都全面地启蒙 发展 超越——中国现当代舞史上的三次向外学习
受到了前苏联芭蕾舞事业的直接影响的。
因此,不难看到,在中国当代舞蹈艺术发展之初,中国舞蹈再次全面地受到了外部世界舞蹈观念的影响。这时的中国舞蹈伴随着中国社会的发展道路,从小到大,取得全面成长。这次向外学习,让中国舞蹈获得了全面而富有质的飞跃的发展。
三、第三次向外学习让中国舞蹈获得突破性进展。
“文革”之后,面对新世纪、新形势的召唤,中国当代舞蹈艺术重新获得了艺术的生命。改革开放让中国打开国门,西方的现代舞经验全面地展现在中国当代舞人的面前。当时的中国舞坛,历经了“文革”时期的百花凋零正以解放思想的态势,寻求着自己的发展方向。于是,欧美现代舞的经验在跃入了中国舞人的眼界之后,迅速成为中国舞界努力学习的目标。
西方现代舞不仅仅作为一个舞种,而是作为一种“走向现代”的观念,开始影响到中国各舞种的发展。舞蹈编导的观念开始发生质的改变,这在思想层面上松动了中国舞蹈长期以来夯实的土壤;而日新月异的编舞技法,更是如舶来的“救命稻草”,在丰富着中国舞人对舞蹈本体的认识愈加深入的同时,也全面地控制了中国编导的创作出发点。西方现代舞,这个在昔日被视若洪水猛兽的国外舞蹈产物,终于堂而皇之地成为中国舞蹈的宠儿,不但现代舞团自广东而北京而上海纷纷建立起来,就连中国原有的舞蹈环境无不受到这股现代舞运动的影响。
中国当代舞蹈艺术的第三次向外学习,是全面选择了向西方现代舞领域的学习和靠拢。而这次向外学习体现出来的整体特质是:“文革”之后面临发展窘境的中国舞蹈艺术获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中国现当代舞蹈史上的三次向外学习,都毫无疑问是具有历史意义和价值的,都在当时那样的特定时空中极大地促进了中国舞蹈的向前发展。这一点毋庸置疑。当然,像世间万物的任何事物一样,在形成有利一面的同时,它们自然也有一定的局限。这就需要我们运用辩证的态度对其进行深入的认识,从而以正确的姿态来对待和处理那些不利的负面影响。
中国当代舞蹈艺术之所以成为中国当代舞蹈艺术,是由于她特殊而带有历史性因素的成长道路使然。这种历史必然性是不可能预设或者更替或者重来一遍的。因此,对于今天中国舞蹈的现实样貌,我们自然是需要虚怀若谷般地予以欣然接受的。接受之余,我们的眼光需要看得更远,需要认真思考中国舞蹈发展的大方向,从而让我们在对于历史心悦诚服之后,正确地把目光聚焦于我们的未来。未来的理想景象应该是什么样子呢?植根于中国、服务于当下、胸怀于天下,这种发展理念应该是我们孜孜以求的目标。(文章来源于当代舞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