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日,中国女足10比1战胜约旦女足。我之所以挑选了这场比赛作为评论的开端,是因为对于我们的对手的描述,又陷入了以往的窠臼,“我们的对手约旦队就是支业余队,她们基本都是大学和中学老师——“这样的描述让我仿如回到了2001年的世界杯预选赛,虽然我当时还是学生,但我清晰地记得我们是怎样去描述中国队的对手马尔代夫队的:“他们是一群渔夫、出租车司机、公务员。”自不待言,我们用这样的口吻陈述的时候,带有某种自豪感。他们很业余,但我们很专业,甚至是职业。因为我们的头脑早已经被金牌和出线所充斥,所以我们忘了,参与,原来是体育的本质之一。老师也罢,渔夫也罢,能出现在大赛赛场上,他们参与体育的快乐也许比我们还多。
国情不同,我们现在已经不太可能想象得出,由一批业余队员去代表中国参加诸如亚运会这样的大赛,但实际情况是,现在的亚运会,中国早已经是独孤求败。关于亚运的一句最精辟评论是:亚运会就是把全亚洲的运动员召集,一起看中国升旗。当然,还可以在后面加一句——一起看中国升旗,一起看中国足球丢脸。
我们的竞技体育已经到了顶峰,奥运会上已经是金牌总数第一,本届亚运会在家门口进行,金牌总数要超过1990年北京亚运会的183枚应该没有悬念,所以,即使作为体育记者,也很难清楚地记得现在都有谁拿了亚运金牌,我只知道,首金是武术的袁晓超,千金是
体育舞蹈,至于获奖者是谁,不清楚,没兴趣,原谅我们吧,实在有些审美疲劳了。
竞技体育的金牌的意义,以前是很明晰的,那就是提高国家形象,提高人民自豪感,这是一种国家诉求,但是当这种国家诉求已经达到顶点的时候,中国的竞技体育也许将迎来一个方向性的转变。
关于亚运金牌得主的报道已经连篇累牍,有一篇引起了我的一点兴趣,报道讲述的是狐步舞冠军吴稚安的故事,“因为身体不好,直到13岁以前吴稚安几乎从未在大小舞蹈比赛中获奖。15岁那年,吴稚安的母亲邓红妮把吴稚安送到英国跟最好的老师和世界冠军学舞,此后一学便延续至今8年,每年去三次,每次逗留一个月,年复一年,从未间断。每节课2000元,对于工薪家庭的邓红妮并不轻松,”“我们夫妇俩都是省吃俭用,既不打麻将也不赌钱,就是省下来给他去留学学舞蹈”。
很显然,跳狐步舞是吴稚安的一种个人诉求,纯粹是一种爱好和个人追求,他不花体育局的钱,不花纳税人的钱,即使学业不成,他也不用体育局给他解决后顾之忧,他的个人诉求原本跟“为国争光”无关,只不过躬逢其盛,家门口举办的亚运会给了他一个为国争光的舞台。
其实,体育并不复杂,一个人从小对某项体育项目有兴趣,家庭量力而行地培养,练得好以后可以作为日后谋生的职业,还可以代表国家去比赛,练得不好就作为一种业余爱好——这就是大众体育、竞技体育和职业体育的结合,也是国家诉求和个人诉求的统一。但前提是,个人诉求要得到满足,他需要场地、氛围、观念等等方面的共同成长。
精简一点,中国是体育大国,原因是过于重视体育的国家诉求,中国不是体育强国,因为体育的个人诉求尚未得到充分满足。大和强,一字之差,但内涵却殊为不同。